此人因个子矮小,有两板大门牙,外号耗子。
    耗子父兄皆在中央任职,从航校以来就是赵元驹的支持者。
    从前那桩斗殴事件,也有他的份,不过他跑得快,只受了些轻伤。
    这件事,航校生无人不知。
    各别权贵子弟仗势欺人,引起他们不满,空军虽不似陆军那般派系错综复杂,却也因此划分出阵营。
    胖哥不经意乜他们一眼,将两颗盐油花生扔到嘴里,忽然吐了出来:“忒!
    大早上的,真他娘晦气!”
    耗子蹙眉道:“说什么呢!”
    “哎呀,赵分队还没走哪!”
    胖哥抬手道,“这……好走不送。”
    “杜恒分队长,管好你的人。”
    耗子道。
    杜恒淡淡看过去,不语。
    赵元驹微抬下巴,暗自攥紧手里的皮手套:“我们走。”
    “批胎神。”
    胖哥嗤道。
    赵元驹等人听见了,房舍的门却也关上了。
    “假是跟大队长请的,他们平白无故找事儿呢……”
    二十二中队的队员适才敢出声。
    “姓赵的好歹也是个分队长,怎么肚量小成这样?”
    胖哥道:“四二九、五三一武汉空战,惜朝兄可都卖力了,击落敌机数架,要论这分队长,惜朝兄当仁不让——”
    杜恒塞了一块桂花糕到胖哥嘴里:“老分队长殉国,才有我这个分队长。
    惜朝当时做廿二分队长的僚机,眼看着……分队长迫全力撞向日机,与日机同毁,让他怎么做新任分队长?”
    胖哥囫囵吞了桂花糕,道:“这是另外一码事。
    当初赵元驹欺负人在先,才有打伤他的事,现在上面拿这一笔过,阻挡惜朝兄的大好前途,实不应该!”
    “你们就不要太担心了,我看司令部也有赏识惜朝兄的人,赵元驹没法赶走他,只能使些小手段罢了。”
    杜恒道:“吃了点心,你们收拾一下,我们廿三队也该训练了。”
    *
    入夜,房舍灯光熄灭,星月照亮田野,院塘里蟋蟀、青蛙唱着惬意的歌。
    远处仓舍的换气窗还透出一点光亮,杜恒把湿毛巾搭在肩头,吊着牙刷走了过去。
    封闭铁门半敞,里面是工厂般的钢筋结构,空间宽阔。
    一盏灯泡沿梁柱垂下来,照亮停放的几架苏式双翼战斗机。
    陆闻恺正低头擦拭着飞机,衬衫捆在腰上,只穿一件工字背心,即使如此,汗珠跟着下巴脖颈落下,浸湿背心领口一大片。
    “好歹开个电风扇吧。”
    杜恒把牙刷丢到搪瓷杯里道。
    陆闻恺抬头瞄了他一眼,又低头继续擦拭:“唯一两台电风扇,一台在大队长那儿,一台给了赵元驹,你变一台出来给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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