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任担心陆闻恺出事,他担不了这个责任,便将陆闻恺送上了最后一辆飞往昆明的运输机,几位医护人员给他止血,进行急救处理。
    美国医生给陆闻恺做了两次缝合手术,一次是颅骨,一次是被飞机压折的小腿骨。
    医生们都说,陆闻恺不能飞了。
    短短半年复健之后,陆闻恺到第四大队报道。
    升作大队长的杜恒一开始不愿接收陆闻恺归队,杜恒甚至放了狠话:你执意要飞的话,就去中航飞运输机,第四大队不需要死人。
    缅甸战局危及昆明,加之国府组建美国志愿航空队的消息传出,几支飞行大队猜测起,是否会有队伍被派往缅甸。
    既然是个死人了,就让我去吧。
    陆闻恺对杜恒说。
    陆闻恺致电身为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夫人,夫人赏识这位拥有五星序列奖章的英雄,盛赞其魄力,命上校亲自考核。
    国府计划派一批飞行员赴美进行高级训练,人员由上校考核决定。
    上校问陆闻恺要不要去美国,陆闻恺笑说,以后吧,有的是机会。
    上校目睹过陆闻恺与零式战斗机缠斗的场面,认为当前战场需要这样的飞行员。
    最后上校与周将军决定了驻缅甸的中国飞行员名单。
    在日本情报机构发现他们之前,他们日复一日进行实战训练。
    包括被称作“狗斗”
    (dogfight)的空中进行近距离格斗——敌我都试图进入彼此的后方区域,好比互相撕咬尾巴的狗;以及由于太过危险而为美国军方禁止的“头撞头”
    ——当两名飞行员在空中相遇时,对冲而过。
    但无论如何,都没有真正的战场野蛮。
    战争是经过精心谋划与驯养的野蛮行径。
    从航校毕业到服役,经历过数年空战,陆闻恺忽然意识到,他恐怕选错了路。
    然而他飞得太远,他的意志就像残余的半箱油,除了飞抵目的地,没有别的路了。
    他们,从一开始就无法回头了。
    *
    陆诏年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    陆闻恺轻手轻脚地起身,把飞机模型与碎片拿走。
    夜晚,陆诏年醒来,看到书桌上亮着一盏油灯。
    书桌齐整,房间被人收拾过。
    “LadyL”
    以一根透明鱼线悬挂在窗前,微风吹拂,它的双翼微微摆动,好似飞行着。
    陆诏年来不及擦脸,拿起一件风衣外套与帽子,急匆匆跑下楼。
    陆闻恺坐在楼梯口,擦拭着他的军靴。
    旁边放着一双崭新的玛丽珍皮鞋。
    “睡好了?”
    他起身,望向她。
    “同我一道赴约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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