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拖出酒馆前,那人还在嘶声力竭地宣传着,“一位希腊暴君的发明!
    这就是他们美第奇从希腊人那学到的东西!”
    洛伦佐资助的新剧场被与尼禄的斗兽场相提并论,“都是供贵族们消遣的玩意儿。”
    别有用心者这么说——即使他们明知道它将对所有人开放;许多点名抨击洛伦佐的小册子被印刷出来,秘密塞进路过的行人袋中。
    而美第奇公爵手下也从不缺乏善于鼓吹的文人与演说家。
    很快,反击的号角吹响,形式与挑起战争者使用的并无二致。
    帕齐党人被描述为别有用心的小人、陷害同盟的内讧者甚至是与外邦勾结的间谍——证据是他们与教皇国过于频繁的交往。
    各种讽喻意味的诗歌与画作同样层出不穷,数量甚至超过了帕齐党人所制造的。
    两股势力在佛罗伦萨此起彼伏,如同神话中搏斗的两个巨人,每一次角力都将引起城市的动荡。
    安息日清晨,匆匆赶入宫中的信使汇报了这场无声角斗的最新进展:市政宫的后墙上不知何时被人绘上了拙劣的涂鸦,描述的是布鲁图斯刺杀□□者恺撒的故事。
    守夜的侍卫发现它时,它已被完成,所幸看到的人并不多,仆人们已在黎明前赶往清除。
    闻言,洛伦佐只是摇了摇头:“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。”
    “您不必担心,我们也很快能制造相同的事件,”
    来人殷勤地补充道,“我们已委托画家绘制了一面挂旗,明日就可以悬在城楼上,讲述的是背叛者的故事……”
    洛伦佐不置可否,眼中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厌倦。
    “我讨厌这样的勾心斗角,”
    那天午后,他对朱利亚诺说,“毫无意义,只是浪费人力与财力。”
    他的弟弟正握着小朱利奥的手,耐心地教孩童如何准确地画出玻璃盘上的苹果。
    好动的男孩在他怀中挥舞着软乎乎的小手,看上去似乎对如何吃掉它更感兴趣。
    “下次还是让乔万尼来,”
    朱利亚诺将他抱下来放在地上,男孩迅速跑远了,“他显然不被缪斯们所钟爱,这点倒是和我一模一样。”
    在听到博纳罗蒂的名字时,一丝转瞬即逝的柔和笑影掠过洛伦佐的面容,正如他预料的那样。
    朱利亚诺放下炭笔,微笑着拍了拍兄长的肩:“帕齐的家产不足以支撑一场漫长的拉锯战——他们也明白这一点。
    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动的。
    再耗上几年,即使能让我们损失部分财产,首先被耗空的一定是他们。”
    洛伦佐点头;他何尝不明白。
    “我只担心,”
    他轻轻叹了口气,“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。
    即使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,也一定会想办法反咬一口。”
    而最后很可能不仅是两败俱伤。
    除了他们、我们,更重要的是被迫在两派间摇摆的人民,他们才是无辜的人。
    洛伦佐垂下眼,而这些无谓的浪费,决不是他从前想看到的结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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