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黑发的生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等待他的回答。
    他盯着人看的时候,还真像位大人物。
    伙计眼珠一转,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:“公爵夫人?您说那位‘罗马小姐’?我的朋友,佛罗伦萨刚出生的婴儿都比你知道得多!
    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——早死了!”
    “具体是多久前?”
    “这我得想想。
    三年?不对,四年前吧。”
    伙计单手转着一只杯子,“就在她嫁过来没多久之后,哎,当时还办了场不得了的葬礼!
    但是——圣母在上,她可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丫头,甚至没来得及给殿下留下继承人。
    那一年的公爵可能是天底下最快乐的鳏夫……”
    乔万尼默不作声地将两枚银币放在木桌上,伙计立刻将它们抢了过去,手像抹了油那样快。
    他看出来客对闲话不感兴趣,用力清了清喉咙:“具体是怎么回事,我得想想……”
    “能有什么稀奇?肺炎,或者其他什么病,听说她母亲也是这么死的。”
    一旁有人插话,“等等,您才是奇怪,怎么这么关心这个?罗马人?”
    他们一同看向这位出手阔绰的陌生人。
    乔万尼没有理睬,他的神情肃然得几近冷峻,如同挂满霜雪的尖松。
    人人都知道,美第奇公爵在五年前迎娶了来自罗马奥尔西尼家族的新娘。
    这位矜贵的年轻女士几乎从不与民众们接触,因而远不如她的丈夫那样受人爱戴。
    聒噪是每一位酒馆伙计的天性,他们像麻雀收集谷粒一样珍藏着城中的一切流言蜚语,亦不吝啬向这位陌生的远人透露一二。
    他挑了几件她生平有名的掌故韵事告诉来客,而客人显然对此并不好奇。
    “我听说公爵已有了一位继承人。”
    在他停下时,乔万尼说。
    “你指的肯定是小朱利奥,”
    伙计答道,“但谁知道他的母亲是谁?总之,不可能是这位小姐的种。
    每个人都说——我是说,罗维雷医师总说——她是片不发芽的旱地!”
    伙计停下润了润喉咙,暗中打量这位似乎刚刚经历过长途跋涉的远客,模样活像一只花栗鼠。
    黑发的青年没有看他,他的目光凝在杯沿上,一动不动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