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万尼很快转过身,低头在他额上一吻,低声说:“早安,殿下。”
    “早安,”
    洛伦佐眨了眨眼,“乔。”
    他搂着青年的脖颈,将他拉下来。
    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,倒映着他自己的面貌。
    从前这双眼睛就像雾霭沉沉的天空,如今它们那么清澈又那么明亮,洛伦佐会试着将它们比作两颗灰水晶。
    他亲吻乔万尼的鼻尖,乔万尼则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    他们品尝对方,像对待一块糖。
    乔万尼将手指伸入他的金发之间,低声说:“殿下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洛伦佐。”
    洛伦佐微笑起来:“嗯。”
    他们再度吻在一起。
    假使欲望是一只白鸟,那么它已在他们上方盘旋了一整个昼夜。
    他看向床头的苦像,那根深蓝色的绸带仍束缚着救主的双眼,使他目不能见,耳不能闻。
    这张大床本该是他的婚床,如今却用来滋长罪恶。
    但如若这就是陷在罪里的感觉,那么他从此明白为何大天使亦甘愿堕落。
    一颗心全然自愿地奔向另一颗,仿佛柴投向火,使得下沉的感觉如同上浮,备受咒诅亦如同置身天堂。
    他抚摸乔万尼的后颈,感受身体如何被再度开拓又填满,感受己身与他者、“我”
    与“非我”
    的界限如何全然泯灭。
    人如何能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全新的“生”
    ,又如何在新生的同时甘愿就死?而大多数时候他无法思考,也无暇感受迷茫,温情、欢愉与满足如同海浪那样托举着他,他感到自己完整、崭新、幸福,如同创世时亚当第一次牵住神的手。
    感谢主,他闭着眼睛想,请接受来自悖逆之人的感激。
    原来太大的幸福与太深的痛苦一样足以助长信仰,感谢您赐给我您最温柔的造物。
    他们拥抱在一起,金发与黑发相缠,汗湿的皮肤紧紧相贴,仿佛惟有这样才足以解除干渴。
    没人愿意稍作分离。
    两人都一贯恪守法兰西人般良好的作息,这一日却在卧房中厮混了太久。
    午时,门外传来一阵敲击声,洛伦佐笑着推开他,披衣开门。
    他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沓文书,目光快速扫过条目,走到桌边提笔签下名字。
    乔万尼问:“是什么?”
    洛伦佐拿起纸张向他挥了挥:“账单。”
    纸上是一个令普通市民难以想象的数字。
    看到他诧异的神情,洛伦佐笑了一笑:“全城人的欢愉,当然不便宜。”
    佛罗伦萨需要一场盛事将他久病带来的沉滞气氛一扫而净,昨夜便是他炫耀财力与安抚民心的方式。
    除去宫中为显贵准备的晚宴与舞会之外,阿诺河河滨边久违地上演了神话舞剧,女伶与歌队使人们的欢呼彻夜未歇。
    而这些均由公爵的金库支出。
    洛伦佐继续翻阅接下来的文件,偶尔皱眉。
    他的外袍仅在腰间松松打了个结,乔万尼盯着他裸露的胸膛。
    太苍白了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